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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古都繁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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連綿的營帳外燃著數百火把,明月下一行深墨色的雁影斜穿掠過。從北燕到月州,氣候宛如從數九隆冬直如三月春暖的江南,謝澧蘭終於褪了大氅,改披了一件月白色煙輕百水流紋錦裳,坐倚著身後的遒壯的樹,臉色蒼白,卻多了幾分微笑的生氣。

就連孫琇瑩偶一回顧,對上他宛如吸納了整片月光的眸,也不禁微微心亂,薄紅霞艷的臉藏不住心事。

她沒有留意到,謝澧蘭面朝向的地方,永遠是那座古樸莊嚴、又透著恒久的神秘氣息的月州城。

謝澧蘭把手藏在白袍底下,淡淡揚唇,無聲地吐出四個字。我回來了。

改道從南門進城,是個風輕雲淡的朗日,謝澧蘭坐在軒華高駿的馬車之中,風蕩過簾,前方衛子臻和他騎的那匹馬一覽無遺。索性他不看他,側面去掀簾。

滿城百姓相迎,蜂擁如浪。

這種盛況是謝澧蘭少見的,他突然明白,衛子臻在朝中樹大招風,而永真帝一壓一放始終不曾真正動手的緣故。是忌憚。

君衡扶著紅欄的手指猛然收緊。

是他麽?馬車裏那道孱秀如幼樹的少年,可是當年名滿月州、白衣風流的少年郎?

君衡不知該如何形容此刻心情的覆雜,直到馬車轔轔而過,他皺著眉聽到身後飄乎的聲音,還滲著他不解的愁緒,那人輕嘆:“君衡,你真是無藥可救。”

他突然返身走了過去,將床褥上衣衫淩亂的人重重地壓到榻上,凜然的黑眸逼迫下來,隱忍的狂風驟雨,只要身下的人再多言一句,他頃刻扭斷他的手腕。

獨孤琰幽靜的眼波似一朵乍開乍謝的白曇,清露成滴的破開眼眶滑入綿軟的枕中,他看起來似乎有一些絕望,又有些掙脫了什麽的期待。

“恭喜你,找到了比我更像他的人。”

他早就知道,那個北燕的十五皇子,亦是一襲白衣便能天下聞名的病嬌皇子。早該如此了,哪怕他再愛君衡,再舍不得君衡,可這麽當一個人的替身……真的很痛。

“呵,即便我找到了,你也不可能解脫!”君衡一個挺身,隔著衣料直直地撞向狼藉不堪的某處,他發狠起來,獨孤琰根本承受不住,他嗚咽了聲,淚如清漣地滾落。

“君衡,你混賬!”

他一面罵著,一面承受更多的快感,直到君衡脫了下裳,不顧他歡好之後的脫力虛弱,竟然再一次進入了他。獨孤琰還在罵,可他根本懶得去傾聽,將他翻過身背對自己,用滾燙和灼熱將他根深蒂固地占據。

他失態了。

以獨孤琰對他的癡迷,往往不需要強迫,他只要稍加撩撥,對方便難捱地主動纏上來,磨著他不肯離開。君衡自己都不甚明白,胸臆之間那股無名怒火到底所從何來。

他將這股火發洩在獨孤琰身上,毫不吝惜,更無溫情。

即便是被他罵,也好過他那麽雲淡風輕地祝他找到新獵物。真是,膈應。

這場糾纏直到傍晚方才止歇。暮色染了大朵大朵低垂的雲,遠天相接處墜下橙紅的絮團,澄溪如練,翠峰如簇,將淺紫的霧嵐擁攬入懷,又遲疑之中慢悠悠吐出一口荒涼的郁氣。

看進獨孤琰的眼裏,四合八荒,似乎一直便是這種荒涼。

無人跡,無生氣。不如歸去。

君衡將手從盥手盆裏拿出,仔細理了發冠,店小二正候在外邊,他伸手從門縫裏接過飯菜,便揮退了第三個人,擱在紅木方桌上。

“你不吃飯?”

獨孤琰苦笑,他哪裏吃得進去?

他不說話,只是靜靜地望著頭頂湖藍的軟帳,流蘇如水波蕩開參差淺浪,晃入那一片毫無生氣的眼眸裏。他知道,有些話已經蒼白得難以啟齒。

可他必須問。“你為什麽要和獨孤瑾合謀呢?”

皇子的身份,錦繡的前程,獨孤瑾有的,能許給他的,他每一樣也都有,且毫不遜色。

君衡執箸的手頓了短短一瞬,他偏頭不驚不怒地看向榻上人,“七殿下果然也是個聰明人。”誇讚完,便譏誚地拉下了唇角。

“我的聰明,在你面前什麽都不是。”獨孤琰眼底的水澤滾入衾被間,烏發散亂,兩肩圓裸,肌膚白光如玉。他慢慢將那雙血紅的眼藏起來,聲調喑啞,“你是閣老的獨子,想要何種榮華,自己伸手便能拿到。你要我給九弟償命,可我早已將性命交托在你手上,是你自己遲遲不取。君衡,我已經猜不透你想幹什麽了。”

新的替身,也在今日入了月州。

獨孤琰於自己,已經是棄子。所以,他才那麽絕望麽?

君衡唇瓣微顫,卻果決地撇過頭,“在得到他之前,我需要一個洩火的工具。獨孤琰,沒有人比你更像九殿下,所以,也沒有人比你更合適。”

“哈哈哈。”獨孤琰大笑起來,這笑聲聽起來不像高興,而是歇斯底裏的絕滅。

謝澧蘭一覺酣睡,醒來之後發現自己身在寒苑之中,檜木蕭索,橫著幾莖一言難盡的枝丫,滿地落葉,無人清掃。

“這是?”

寒苑裏空無一人,謝澧蘭踱步幾遭,最後冷笑著勾了勾唇,衛子臻這是要軟禁他。也對,他一個敵國皇子,一個俘虜,不囚禁起來,還能放他自由不成?

荒園萋萋,階前兩處梧桐含淚,點滴不休。

入冬已經將半,轉眼年節將至。月州的煙火,可比往昔的盛許多?

謝澧蘭終於找到了寒苑的南門出口,掛著西域綠蘿的門纖影婆娑,如果沒有那兩個掃興的黑甲衛,謝澧蘭不會覺得煞風景到胸口堵悶。

“衛將軍呢?”

一人恭敬的執劍回稟:“將軍今日回府,便由禦史中丞大人、戶部尚書大人拉著他一道前去王宮赴宴了。”

衛子臻連克數關,至少在明面上看來,的確有功無過。若非要雞蛋裏挑骨頭,便是他的歸期太久,有拖延之嫌。

“將軍可說了,將謝某人禁足於此苑中?”

謝澧蘭的聲音微微泛冷,近乎不屑和嘲弄。那兩人怔了怔,對望一眼,齊齊感到為難。

他們這副躲閃的架勢,謝澧蘭單看著便知曉,卻並不顯山露水的負了手,眼波清澈,似一徑碧華風脈蓮香,將遠山的黛色都簪入了眉間,秀昳絕倫。

這麽清俊美貌的少年男子,比起九殿下來只怕也不輸了,又聽聞一路上將軍對這名俘虜極是看重照料,那兩人還有什麽不明白的?眼下謝澧蘭似乎動了怒,他們萬不敢就此觸了黴頭,因而方才那人又視死如歸地站了出來。

“將軍不多時便能歸來,煩請謝十五皇子稍後,待將軍回府,定另有指示,我等不敢妄自做主。”

“好忠心的人。”謝澧蘭微笑,“謝某冒失了。那請你告訴衛將軍一聲,謝某多謝他一路盛情厚意,在寒苑設下酒水,請他一敘。”

“自然轉達。”那人頷首之時,終於松了口氣。

開瓊筵以坐花,飛羽觴而醉月。

衛子臻一向覺得自己的酒量不錯,但被連灌三十五尊烈酒,仍然有些吃不消。眼前流紅洩翠一片,萬丈斑斕,然而祝酒聲仍然不絕於耳,彌亂得令人不欲忍耐。

永真帝的眼瞼拂了拂,對酒酣的衛子臻道:“衛卿可是不勝酒力?”

不單是不勝酒力,衛子臻額上冷汗涔涔,眼前的亂霧更加混沌,迷離不清,他單手撐著方幾,指甲近乎摳入木屑之中。

永真帝有些默然,眼光瞟了下正襟危坐的獨孤瑾,不再多言,只對身後之人耳語了兩句。

衛子臻被服帖地送上了馬車,一路遙遙撞撞回府。

因是謝澧蘭特有吩咐,那兩人果然來傳達了這個意思,衛子臻只覺得胸口如火,滾燙得將要焚天滅地,即便此刻有墮入冰窟,也難以消弭。

聽到黑甲衛的話,他想到那個冰肌玉骨的少年,混亂的意識瞬間牽成了情念。

他要見他!要抱他!

心底無數個狂熱的念頭噴嘯而出,他再也不願壓抑,狂吼一聲,邁步沖入寒苑。

謝澧蘭本來正在賞月,月州的明月,堪比瓊花無瑕,清光無塵。照得他一襲雪白的衣袍漾著銀光般,笑意瀲灩,他仿佛並未料到身後那火一般炙熱的眼眸,足以將人焚化入其間的狂熾。

酒香如芬芳,謝澧蘭才熄了爐上煮的水酒,陡然間一股大力捏住了他的手腕,將他直直地拖入芭蕉叢中。

“唔——”來不及掙紮,齒關已經撬開,強勢危險的氣息熟悉到令謝澧蘭心弦一顫。

他看見,衛子臻的眼中早已沒有一絲神志。

雪衣整片被撕落,少年白皙如細瓷般的肌膚是意料之中的溫潤美好,掌下浮光幽瑩,翠綠的芭蕉葉半掩著那雙修長光滑的腿,衛子臻雪白的發紛紛垂地,他探手抱著少年的腰,蠻橫地親吻起來……

作者有話要說: 偶又回來啦啦啦啦,居然真的周更了,我的鍋……

接下來會勤快一些,相信作者君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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